【舊文重貼】左右手的疤痕

我和弟弟的食指上皆有一道因為切柳丁割傷的疤痕。

我們姊弟倆相差一歲，還是在讀幼稚園的年紀時，某天，嘴饞想吃柳丁。但當時唯一在家的大人——奶奶正好如廁中，無法替我們切水果。人小鬼大如我們，決定自立自強，一人搬了一張板凳，在廚房流理臺前逕自忙碌起來，期待片開柳丁後大快朵頤一番的那一刻。

弟弟首先發難。他是左撇子，以左手握著水果刀正往柳丁切下時，一個不留神，右手食指瞬間被刀尖割出一道血痕。身為姊姊的我，這時絲毫沒有關心弟弟傷勢的念頭，反而在心中暗付：「看我的，我來絕對不會切到手！」

現在回想起來，那股仗著自己虛長一歲的滿滿自信不知從何而來。

我以右手握刀，左手按穩柳丁，水果刀才稍微碰觸到柳丁的邊緣，圓滾滾的柳丁竟然飛也似地彈出左手。柳丁滑出手中也就罷了，我的左手卻毫無反射動作，如待宰羔羊般，動也不動地代替柳丁挨下這一刀。雙手與大腦之間如此地不協調，我頓時恍然大悟：原來，弟弟也是這樣切傷手指的。

傷口癒合之後，我和弟弟分別在左右手的食指上留下相似的疤痕。至今二十幾個年頭了，疤痕仍未淡去，讓我永遠忘不掉這段童年往事，更忘不掉年幼的自己竟如此自以為是。

【重貼後記】與其說我小時候是個文靜的孩子，不如說是個內心OS極多的蠢蛋。這類事發生不止一次，每每都是在我得意洋洋、暗自獨白完畢後，慘劇瞬間發生：被刀割傷食指留疤、跌落三階樓梯撞傷額頭至今未消腫、打翻滾燙的米粉湯燙傷大腿，以及失足滑落池塘險些溺水…現在想來愚蠢至極。